作为绘事道的中国画,其与西画的根性区别在于它的意象性内核和书写性表达。画坛都在讲中国画理性回归传统,讲真正意义的传承创新。这是看到西风东渐后造成中国画根基水土流失,许多冠以中国画之名的作品营养不良,痛下针砭开出的良方。
良方虽好,可一遇展事、出版、拍卖之类,往往又将良方置诸脑后,造型、色彩、视觉效果等等又左右了画人。同样用的是笔墨纸砚,不知不觉作品又陷于制作一路,而非书写得来。何以至此?关键在于媚俗,制作带来靓丽的外表,最能愉悦眼球,要让观众编者买家看中,这第一印象太重要了。你就不知不觉进入了制作之彀。
与制作愉悦眼球相殊,中国画的书写是一种意象性表达,是“以形写神”、“写气重神”、是以“畅神”为旨归,是作用于人的心灵的。往往有许多中国画佳品,一眼看去觉得寻常,但再回头看看,便看出味道来了。再细细品读,越品越有味,乃至爱不释手。这种作品,视觉冲击力也许不如制作得来的作品,而它的心灵震撼力和情感回甘力就不可同日而语了。
何以有如此差别?这是因为制作乃描摹、刻画“形”之躯壳,是着力于外表。清季西洋画师郎世宁是真心想取悦皇上,也真心想摹仿中国画的表现力,可无论他刻画制作得多细密精致,笔下那山水、花鸟、动物、人物,还是象插花、标本、风景、盆景。皇帝和臣下都感到新奇,眼球是愉悦了,可内心留不下什么,更不要说为之一动,长时间受到感动了。那个时代真让世人向往留连的还是四僧、四王和吴昌硕、任伯年、黄宾虹、齐白石们。
这就是书写的魅力。书写与制作则全然不同,它服务于以形写神的意象性表达,妙在似与不似之间,不似则欺世,太似则媚俗,不似之似,似又不是,内里有一个掌控度的大难题,却也是一个驾轻就熟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的真手段。只要表情达意真正走心就足够了。钱穆先生说得好,“西方重外物不知重内心,外物多变,心性却有常可循”,意象出自心源,书写性笔墨则是发自心弦。意象成熟,撩拨心头那舒张开来的心灵琴弦,诗情画意便喷薄而出。书写线条如行云流水般优美律动,起伏跌宕、错落有致的节奏,如游丝如铁线如折钗如屋漏痕如锥画沙如堕石如金刚杵,一波三折,外柔内刚的书写性抽象性线条直攫外形之神之韵。除以形写神之外,还有以气写神、遗形写神的提法。气是形的本质,以气写神是文人画的正脉,而遗形写神则堕入欺世之不似的境地,完全进入抽象画范畴,似与文人画的旨趣有异。
中国画不能堕入西画制作之彀中,但西画之光影、质感、平面构成,提炼符号等等元素若运用得当,对丰富中国画表现力还是有益的。可用来滋补中国画的肌体,但绝不能用以改变中国绘画意象性书写性基因和面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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